山长流

【洽李除夕20h|13:00】不入流

🎊铛铛🎊——本次除夕20h🕐的第17道年夜菜忘忧齑🥣来啦🍽️


💌 @暖阳一号 


💌 @企鹅贩卖机 



•张洽×李不言


•字数2K+


•BGM:关淑怡-《地尽头》



忘忧齑,即指酱黄花菜。因萱草与黄花菜为近亲,有别名“忘忧草”,故名。


嵇康云:「合欢蠲忿,萱草忘忧。」……春采苗汤瀹,以醯、酱作为齑,或燥以肉。何处顺宰六合时多食此,母乃以边事未宁,而忧未忘耶?因赞之曰:「春日载阳,采萱于堂。天下乐兮,其忧乃忘。」



01


秋日的湖南很好看。岳麓山的红的,高椅岭是红的,金鞭溪也是红的。李不言不喜欢红色,他虽然是活泼生动的性子,但也完美契合着人们对而立之年的刻板印象。他更偏爱黑色白色,浅褐深灰之类,显得干净而稳重。


但他喜欢湖南。无论走去哪里旅行,他心里头都总有一块地方属于它。


李不言是停不下脚步的类型。除了工作时候之外,他都会选择背起行囊,去看看天地山海。人生合该如此,这是李不言的信条。


前年过年的时候,李不言回家待了一天,就动身去了浙江。说来惭愧,他一个热衷于四处游弋的人居然还不曾见过雪中的西湖。


“这就是断桥残雪。”


李不言不由兴奋地喃喃。在白堤的东端,这座著名的景点背靠宝石山,面向杭州城,迎来送往,却又遗世独立。


他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,转头看去,是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人。后者被他发现,旋即挪开了目光。


李不言看向他手里,原来那人正在拿手机拍照。作为摄影高手,李不言一时难以压抑自己的所谓职业病,对他道:“我有设备,等我拍好了发你。”


青年人似是被他吓到了,竟有一瞬的失神。半晌,他淡淡道:“不用,我就随便照照。”


“别嘛别嘛。”李不言友善地笑,“好不容易来一次景点,还不出点好片吗?”


“我是本地人。”青年人垂首摆弄着手机屏幕。


李不言心说这倒是撞枪口上了,不过他向来自来熟,何况这人甚是合自己眼缘,自然是聊上了就不会再放开。


“那我好羡慕你们呀。”李不言笑意更甚,“可以出来遛一圈就看遍西湖了。”


青年闻言,镜片掩映着的目光似有变幻:“…你是哪里人?”


“湖南。”李不言顿了顿,复又补充道,“湖南长沙。”


“嗯…长沙也挺好的。”


空气一时陷入沉默,李不言则从来不怕尴尬:“我是学医的,正在读博呢,不知道要不要延毕。”


“学医的?”青年神色惊喜,语气却仍是平淡,“我也是诶。”


“哇!”李不言略有夸张地叫唤一声,随即更是打开了话匣。


两个人迎着漫天的小雪,聊了不少的事。当然大部分都是李不言说的。偶尔他引导或是问话,青年人就会顺着他说几句。但这样的状态在两个人看来都还算比较舒服。


青年人叫张洽,比李不言小五岁,正在边读研边实习。更巧的是,二人读的都是神经外科。


李不言说,咱俩这叫一见如故。张洽听着这话低头不语,只是嘴角若有若无噙了一丝笑意。


知道张洽内向,不太会让初次见面的人去自己家;又得防着他怕自己不高兴所以不好意思拒绝,李不言干脆不问了,直接提出晚上一块在外头吃顿饭。


李不言一直不清楚,为什么自己在人情世故上如此通达,几乎能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。或许这也是一种天赋,谁让他生来就比张洽收放自如,后者就连答应自己的时候都是紧绷着脸。


两个人去了一家评价不错的火锅店。李不言主动地点好了菜,又从包里掏出一罐什么东西来。


果然收获了张洽暗暗忖度的目光,李不言笑着自豪道:“这是黄花菜。早秋时候收了,可以酱在里头。”


“很好吃么?”


“超级香…它有个更高端的名字叫忘忧草。”李不言挑出一筷子,“我每次从长沙出来都会带。不过这东西其实是衡阳祁东的最好。”


张洽竟然噗嗤一声笑了:“你的口音很有趣。”


“我这是标准普通话好吧。”


李不言这一晚上喝了好多的酒,张洽终究还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。翌日李不言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,出门看见张洽在沙发上睡熟,熹微的冬日晨光打在他的脸上,投射下细密纤长的眼睫阴影,像是一根一根的心思。


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道谢的话,又画了一个简陋的小笑脸。李不言把纸条用自己剩下的那半罐特产压在桌上,转身轻悄地离开了这里。



02


之后两个人一直有联系。每年,李不言都会特意来杭州几次,见一见深沉寡言的张洽。


“我还是最喜欢你带的那个酱菜。”


某个夜晚,张洽如是说。其实他更喜欢李不言本人,但他是不会说出来的。


李不言就像是一束灿漫的阳光,而自己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人。沉默,无趣,寡淡,乏味。吝于表达感情,更不擅长谈及生命中难以把握的爱意。


李不言仍旧笑道:“那我以后再多寄给你。”


虽说加了联系方式,但李不言似乎一直更喜欢用一些古早的方法来联系张洽。他经常给张洽寄信,每次用的邮票都不一样。


“不言哥哥,你是不是在集邮?”


“是呀,但现在不集了。我想把它们都用掉,就寄给你是最好。”


张洽也会把李不言寄来的信和信封全都收好保存。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,等到他垂垂老矣,对方也应当已是耄耋。李不言到时候肯定是个搞笑的漂亮小老头,把这些东西翻出来看,然后用他的湖南口音咋舌道:“这么羞耻,你干嘛还留着?”


那应当是一个美丽的黄昏,夕阳大抵是红色的,相似极自己的心。


马上就到明年了。张洽想着,也给李不言寄一封信好了。祝他身体健康,祝他新春快乐。


正要动笔的时候,他收到了李不言的信。李不言最近确实没怎么写信来了,说不定也是等着过年写个大的。这倒是那家伙能做出来的事情,毕竟他热衷于给张洽制造各种小惊喜或是小惊吓。


过完年,春天和夏天也很快过去。2023年的早秋,张洽第二次走出了浙江,来到了湖南。第一次是在下着雨的春日,令人魂断的清明节。这次不一样,他找到了一片一片的黄花菜地,又或者叫忘忧草田。


“叔…”他果然还是并不习惯于跟人打招呼,“请问…请问这个卖么?”


“卖的咯,你去西边菜市,那肯定是卖的咯!”


“不,我是说…您愿不愿意卖给我一点?”张洽补充道,“一点点就好。”


“…你是外地人哈?”大叔摸摸脑袋,“想要新鲜的是吧?”


递给张洽一把镰子一样的东西,大叔又道:“你自己去割一点吧,送给你了。自己割才有味道。”


于是迎着红色夕阳的天光,张洽一下一下地割草,仿佛这样他就可以更加深切地融入李不言的生活。


他只割了一小把,走时向大叔连声道谢。


张洽没有像第一次来时那样再去公墓。他还记得那次,他自以为已经可以冷静地面对一切,却仍是跌跌撞撞。这次他直接回了家,像打招呼那样生疏地学着李不言信里头写的文字方法做酱黄花菜。


李不言写说,他吃了一辈子也忘不了忧,但是张洽说不定可以。毕竟他只是个不入流的人,只会孤独地四处游走,不像张洽这样的年少有为,站在那里就是一束耀眼的光芒。


“我一开始本来想着,把整个国家走一遍,就够了。但是遇见你之后,我就在浙江挪不动步子了。我变得贪心,但我又无法压抑我内心深处的忧郁冲动。所以我想,我要把我所有的邮票都贴在信上寄给你,等我寄完了就走。这是最后一封,谢谢你。”


张洽读到那里忽然明白,原来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入流的人。每个人都是站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,亦或是人影寥落的苍远山川,却什么都不算。


喜怒哀惧,病死生老,每个人都是在循环而已,亦或是在某一刻在泥淖里放弃挣扎,自行斩断。总之和整个世界比起来,什么都不算。


只是如果可以,他想看李不言放肆地哭一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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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波潋潋自江洗,何惧阴云吹墨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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